争锋（试水）
黑瞎子坐在两个破箱子骡成的简易凳子上夹着烟发短信。
手机里手下传来的人名和地址让他沉默了一会。他不记得最近和九门的人结过仇，但他的人办事又很少会出错，所以确实是这位解当家一个月截了他两次货，他一个月一共也只出了两次货。
别说是解当家，就是比奇堡蟹老板也不能和他这样挑衅。黑瞎子心里盘算着，拨了一个电话：
“上次你说的新药，还有货么？”
解雨臣在度过他难得行程很松的一天，一上午只有接见客人一件事。
客人吴邪没觉得自己是客人，倚在沙发上照常和他聊天，虽然是他们中最容易不靠谱的，但解雨臣不得不承认吴邪有一种让他精神舒缓的能力。
吴邪说了些无所谓的事，视线一直在桌子上的相框上打转，最后问道：“你有没有什么长久的打算？”
“什么事？”解雨臣看他，明知故问。
吴邪眼里流出一丝无奈来，道：“你这样和他作对，能改变什么？”
解雨臣安静了两秒，笑道：“不能改变什么，但我做的事都有我的目的。”
吴邪看着他，话到了嘴边不知道怎么说。
晚上解雨臣独自开车回到独栋，发现平时走的大道被堵上了，很明显有人想让他走小路。
他笑了笑，几下清除障碍，径直沿着大道走了进去。
他预判任何事都很准，所以被人放倒的时候没有丝毫意外。
终于来了，他这么想着，失去了意识。
昏沉中他感觉到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上，手脚都被紧紧缠住，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有一滴一滴的凉水打在他脸上，解雨臣堪堪抬头，看见了他日思夜想的脸。
黑瞎子叫人接了水管挂在解雨臣头上，水能让人清醒，源源不断的凉水能让人精神崩溃。他在等着，这位解当家露出屈服的迹象。
刚刚是他亲自打晕的解雨臣，以正常人的思路都会走没被挡住的路，但他们这类人，反其道行之是再正常不过的，他一个人守株待兔，结果果真把他逮到了。
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，解家的人向来稳妥，打算盘也精准得很，这个少当家不知道怎么回事，思路清奇，和他倒是有两份相似。
九门的人他不太想多沾染，齐家早已分支，霍仙姑事件后他又卷进去过数次，现在已经深深厌倦了。否则以这位当家的心思，说不定还能合作一下。
他不再多想，招手把针剂拿过来，精准的打进解雨臣的皮肤里。
解雨臣没什么反应，只是半磕着眼睛看他，脑子里不知道是清明还是混乱。
黑瞎子也不急，只坐在旁边抽烟，一根烟的功夫，药剂也就起效了。
解雨臣在一边，昏沉间发出些许隐忍的声音，这药剂是新药，没在几个人身上实验过，黑瞎子不在乎，反正是跟他对着干的无关紧要的人，只不死不残就算给九门交代了。
又等了五分钟，黑瞎子走上前，抬起解雨臣的头，两人脸对着脸。
他压低了声音，带着点蛊惑的意味问道:"当家的，咱到底为什么要截黑瞎子的货？"
解雨臣意识不清，感觉脑袋有浆糊，他堪堪开口:"为了...."
"为了什么？当家，为了什么？"
"为了见他...为了...."
黑瞎子怔愣了一瞬，内心疑惑了一下:"他是谁？和黑瞎子有什么关系？"
"就是....黑瞎子....为了..瞎子...."
解雨臣的理智顽强的抗争着，导致他说不出更多的心理话来，黑瞎子听着他吞吞吐吐说了半天，翻来覆去就是这几个字。
他扭头问道:"这药不会不管用吧？
"老大，实验过的十几个被试连穿什么颜色内裤都抖出来了，不会不管用”
黑瞎子沉默了一下，看着解雨臣。
解雨臣的后颈被他捏在手里，强行和他对视，就在这时候黑瞎子发现解雨臣的眼神变了。
不再晦暗不明，也不是虚假客套，解雨臣看着他，一瞬间他的记忆里像电影一样把过去过了个遍，近一年的种种压抑和痛苦在药剂的作用下都逼上心头，眼里渐渐蒙上一层雾。
他就着黑瞎子的手，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竟然想站起来，这当然是不可能的，他全身都被绑着，黑瞎子一瞬间很想知道他要干什么，便俯下身去贴近他耳边。
他听见解雨臣控制不住的略带着颤抖的声音:“瞎子...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？”
黑瞎子真的愣住了，他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和他对视，解雨臣就定定的看着他，眼睛里全是毫无保留的委屈和痛苦，眨眼间眼泪就掉了下来。
黑瞎子突然觉得心上一疼，哪里都不对劲，被截个货，怎么演得像言情剧一样？他逼自己相信是药剂真的不管用了，或者有什么副作用，或者解雨臣精神力太强大，根本没被控制，完全是在演戏。
但感觉哪个都很不合逻辑，唯一最不可能，也是最有可能的，就是解雨臣说的都是真的。
黑瞎子挥挥手叫别人都下去，鬼使神差的解开了解雨臣的双手，如果解雨臣是演得，他自认为有把握制住他。
解雨臣身上还没有力气，他只定定的盯着黑瞎子的脸，恨不得要看穿，双手解放后他使劲全身力气，堪堪扯住黑瞎子的肩膀，楼上他的脖子。
药剂的催化，熟悉的人，熟悉的味道，熟悉的近距离都让意识模糊的解雨臣认为自己在做梦，也只有在梦里他可以这样肆无忌惮。
他紧紧抱着黑瞎子，用头发去贴他的脸，嗓子里哽住不上不下的同时开始不受控制的说话:
“瞎子，你回来了，你肯定是回来了....你终归不舍得我的，是不是？你不舍得真的忘了我，我知道，你是不是又是装的？你想看我着急，看我生气，还像一样用小把戏糊弄我...我也每次都让你糊弄了......”
“不要再用这样的把戏来唬我了....我受不了的，瞎子，我受不了。你知道这一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？你怎么忍心的.....以后别再这样了，我真的要生气了......”
黑瞎子弓着身子没动，椅子上的人周身散发的痛苦就要实体化，虽然他站着，解雨臣稳稳的坐在椅子上，但他觉得解雨臣更像是一棵浮萍死死的抓着救命稻草，好像下一秒就要溺死一样。
他在精神紧绷防范的同时仔细思考自己的记忆，发现真的没有和解家和解雨臣相关的东西，唯一的记忆应该是吴邪嘴里听来的，四姑娘山的时候似乎是两家一起去的千洞山。
解当家一向坚毅果敢，这都是他所听说的，打了个药，截货只字不提，现在这个样子让黑瞎子百思不得其解，但身下的人过于痛苦，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回应上去。
根据实验，一支针剂的药效只能持续一小时左右，现下已经到了最后阶段，解雨臣慢慢昏昏欲睡。
黑瞎子心知再过五分钟左右他就会彻底失去意识，再醒来药效就会完全失效，但现在他的心里已经不单单关注那简单的两批货了。
看到解雨臣的异常惊人反应和信息量爆炸的自言自语，他大概明白，所谓的截货很有可能也只是他接近自己的一种下策。
解家和解雨臣，到底和他有过什么关系？
为什么关于此的记忆完全为0，且自己的记忆链依旧完整？
到底是解雨臣的问题，还是他真的忘记过什么？
他思考了一会，发现没有答案，黑瞎子叫来手下，叫人把解雨臣送到他们的暂住本营。
解雨臣已经昏睡过去。
